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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 上午九点整,紫堂夏已经西装革履地坐在社长室里了。

 他从不迟到,永远在早上七点就起,到公司之前,他惯例看完四份报纸,晨间的主管会报之前,他则会将要指示各部门主管的事宜在脑中整理一遍。

 此刻,他正专注地盯着电脑荧幕里的年度营运表,烟,在一旁烟灰缸里冒着烟丝袅袅。

 他在思考着未来十年的集团营运目标,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集团衰盛,他必须谨慎,不能下错任何一步棋。

 “社长,裴小姐来了。”秘书的声音从内线传出。

 他愣了愣,暂时停止移动手中的滑鼠。

 “请她进来。”

 昨晚他作了一个可笑的梦,他竟然梦见裴心采在吃冰的情况。

 梦里的她,吃完抹茶冰又吃河诠冰,吃完河诠冰再吃麻稻冰,跟着再吃山葯泥冰,接着又吃枫糖冰、香草冰…总之,梦里的她一直在吃冰。

 身为紫堂集团的总裁,他当然不会把这样荒唐的梦境告诉任何人。

 如果和哉知道了,必定会把他的梦曲解为“有所思,夜有所梦”所以他绝不能透半句。

 “哈罗!紫堂夏。”心亮神采飞扬地走进来,一见到他,她就绽放出一记会令人失神的美丽笑容。

 “今天是我们午餐约会的日子吗?”他踱离办公桌,身形修长而优雅。

 她今天的穿着很轻便,一袭简单的过膝土黄洋装,脖子系了一条柔黄丝巾,足蹬咖啡马靴。

 他喜欢她今天的打扮,马靴比高跟鞋适合她,尤其是穿在她身上,有股巾帼不让须眉的神气味道。

 她嫣然一笑。“不是,那是明天的事。”

 “那么你今天来…”他蹙起了眉心,因为他居然莫名其妙的一直盯着她有形的菱看。

 心亮笑盈盈地说:“是这样的,你说我可以参加游乐城的计划,我就自己和企划部的负责人黑田小姐联络,她很我的加入,我待会就要去企划部加入他们的讨论。”

 紫堂夏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,黑眸又超出心念地盯住了她灵秀巧的下巴。

 他开始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,待会儿等晨间会报结束之后,他要不要也加入企划部的讨论呢?那么,他将可以一直看到她。

 “我可以先在你这里喝咖啡吗?”她慧黠的眉目闪着几许俏皮与不恭。

 他没有回答,直接按内线通话吩咐秘书。“石川小姐,送两杯咖啡进来。”

 “谢谢你!”心亮甜甜一笑,手指头一扬,指向他华美的书柜。“那本《爱因斯坦》借我看好不好?”

 那本书已经绝版了,纪录着关于爱因斯坦所有最详实的事,上次她来这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,回去觊觎了好久,今天总算可以得偿所愿。

 她的模样好馋涎,那本书对她来说像是稀世珍宝,这种专注又渴望某样事物的神情,过去从不曾在她的脸上见过。

 她和过去的裴心采不一样,这不是幻觉。

 可是如果不是幻觉,又是什么呢?

 明明就是一样的人,一样的美丽五官,一样的窈窕身段,一样的柔亮嗓音,这世上总不可能有两个裴心采吧?

 “你要看什么书都可以自己拿。”他不置可否地说。

 “谢谢!”她像个孩子般雀跃,马上奔过去取书看。

 她的举动令他不由得感觉好笑以及一点点的…嗯,挫败。

 原来她在去企划部之前先绕来这里不是来看他的,而是来借书看的,他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吸引力。

 “社长,晨间会报的时间还有五分钟。”石川秘书通报。

 紫堂夏拿起资料走出去,离开社长室之前,心亮还低垂着头,专注地在看书,她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,更加没有抬头。

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没有男魅力的男人,因为他不如一本书。

 Jjj

 中午的休息时间到了!

 心亮神清气地从企划部离开,步履轻快的进入电梯,数字往最高楼层攀升,她再度回到社长室。

 她对石川秘书做了个嘘的保密动作,石川秘书也很识趣地以“成人之美”的微笑目送未来的社长夫人自己推开社长室的大门。

 “嗨!紫堂夏,我知道你公司附近有家很好吃的拉面店,我们去吃拉面好吗?”

 心亮清朗的声音漫开来,紫堂夏从卷宗里抬头,挑起一道俊眉。

 今天第二度,她令他感到错愕。

 对于用餐的地点,裴心采从来不曾发表过任何意见,总是温驯地任由他决定,即使是她不喜欢的菜肴,她也会皱着眉心把菜吃下去。

 而现在,她居然主动提议要去吃拉面,难道她不觉得吃拉面有失她的身分吗?

 “怎么了?你不喜欢吃面?”她提供着迟来的体贴,微微扬起娟鼻梁问。

 “不,我很喜欢。”他已恢复了从容,俊冷漠的面容因拉面的回忆而显得有温度。

 自小,他由娘照顾,娘煮得一手好味噌拉面,每当大考来临的前一夜,他母亲总会吩咐厨房炖熬许多上等的昂贵补品给他补充精力,而他,却总是期待半夜那碗娘煮的热腾腾味噌拉面。

 他已经许久未曾去吃拉面了,最后一次吃的时候,是在娘的丧礼结束之后。

 那天,他一个人在举行丧礼的沿海小镇附近找了家小小的拉面店,怀着感伤的情绪将拉面吃完。

 他是铁汉,也自我期许要成为铁汉,可是那天他却脆弱无比,似乎只有温习记忆中味噌拉面的味道才可以冲淡他失去娘的悲伤。

 “既然你也喜欢吃,那还等什么,走吧!”

 心亮笑盈盈的拉着他往外走,拉得那么顺手,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脸部瞬间僵掉的表情。

 因为她不知道,这可是紫堂夏与“裴心采”这对未婚夫首次亲密的肢体接触哩!

 Jjj

 小小的拉面店只有十五个座位,他们好不容易才等到座位,心亮一马当先坐下来,凉凉的手。

 “两位要吃什么面?”跑堂吆喝着问。

 “味噌拉面。”他们异口同声回答。

 心亮的晶眸立时出夸赞。“你怎么也知道这里的味噌拉面最好吃?”

 她是看旅游书上介绍的,莫非他早就来光顾过?

 “我喜欢味噌拉面。”他凝视着她动人长睫,与她闪亮的眸子相。“小时候我娘常煮给我吃,她煮的味噌拉面滋味上佳,没人比得上。”

 “是吗?”她很有兴趣。“改天可以请她也煮给我吃吗?”

 他凝视了她好几秒才淡淡地说:“她已经在两年前过世了。”

 “噢!那你一定很伤心。”

 那种感觉一定就像一直住在她尼泊尔家隔壁的普娜过世时,她也哭得淅沥哗啦一样。

 “我很想念她老人家。”童年时光,父母忙于应酬,几乎都是娘陪他和兄长度过的。

 “你可以常去她的墓园看她啊。”她坦率的看着他,自告奋勇的说:“有空的话,我可以陪你去。”

 她的杏眼湛如灿星,语气诚恳不造作,他们肩并肩坐着,中间几乎没有空隙,当他专注地凝睇着她时,几乎快可以与她鼻尖碰鼻尖了。

 老天!为什么他这样看着她?

 心亮别过头去,心慌意的玩着筷子,她的脸颊止不住地染上一片酡红。

 意识到旁边的他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,为了表示自己的惬意,她干脆把筷子当笔转。

 转啊转的,悲剧发生了!她倒霉的打到了自己的鼻梁。

 “好痛!”她着鼻梁,嘴角痛得动了一下。

 紫堂夏忍不住逸出愉快的笑声。她的动作太好笑了,也…太可爱。

 她瞪着他边越扩越大的笑意。“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?”

 “来!两碗味噌拉面!”跑堂送上面。

 一看到热腾腾的拉面,心亮无暇指控他,连忙拿起辣椒粉猛往面里加。

 尼泊尔的食物受到印度影响,食物中大量使用干辣椒、胡椒和种种香辛料,因此她自小就对辣味爱不释口,餐餐必要辣椒才过瘾。

 她早已把辣味当成生命的一部份,这几天在她母亲那里都吃得极为精致清淡,她真的好想辣椒的味道哦。

 他诧异地盯着她。“你吃这样不会太辣吗?”

 她整碗面都快变红色的了,恐怕吃完这碗面,待会儿会从她口中出火焰来。

 “这样吃才过瘾。”她冲着他一笑,然后先喝一口汤,品尝绝妙汤底。

 他扬起眉心。

 饼瘾…以前好像没听过她用这个字眼,不过从她口中说出,他居然不觉得突兀,还顺耳的。

 “快吃啊!我还要回去继续加入企划部的讨论哩。”她活力十足地催促他,想到游乐城的那些浩大工程,她的心都热了。

 Jjj

 京都饭店西餐部的雅座里,一名风采神俊的男子与一名衣着时髦摩登的女子面对面坐着,气氛很好,食物也很好,一切都很完美,看不出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。

 “这里的主厨手艺真好,把这尾明虾煎得刚刚好。”

 奥田多香子勾勒一抹微笑,展她优雅华丽的手势,用刀叉将一尾大明虾的壳剥得很专业。

 她知道自己幸运,因为她正在跟社圈最有价值的男人约会,尽管紫堂夏他已经在不久前订婚了,但她不以为裴心采那个出身名门的小家碧玉能抓牢他的心。

 既然她可以留在紫堂夏身边将近两年的时间,她就有把握可以永远留住他的心,他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,她奥田多香子同样是所有男人梦想捧在手掌心爱怜的宝贝。

 “我明天就要到法国出差了,要记得想我好吗?”奥田多香子微微一笑,自信的举手投足,兼具了感与理性。

 她是走在时代尖端的女强人,连锁顶级美容沙龙的负责人,代理法国当红的保养品牌,平时就深谙保养美容之道,拥豪宅、坐名车,出入的排场比明星还炫人。

 自从紫堂夏和裴心采订婚之后,她就更加讲究自己的排场,务求不输给裴心采。

 虽然她知道自己是怎么样都比不过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裴心采,可是出于嫉妒的心理,就是忍不住想比。

 紫堂夏爱她吗?

 她想是的。

 如果他不爱她,就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,他早已习惯了她的体,她相信只有她可以带给他愉。

 至于裴心采,她只是名义上的紫堂家少,丝毫不会阻碍她与紫堂夏的交往。

 “夏,你怎么都不讲话?”奥田多香子啜了口香槟,体贴地问道:“是不是工作有什么烦心的地方,我可以帮你分忧解劳吗?”

 交往以来,她都扮演着聪慧时尚女的角色,她从来不会对紫堂夏索命连环call,每隔几天她就会云淡风轻地拨一通电话给他,询问两人见面的可能

 如果他的答案是否定的,她也绝不会拖泥带水,总是爽快地问候之后挂电话。

 而他,也会在不能与她见面的日子里,派秘书送些价值不菲的珠宝给她,更直言若她有需要金援的时候,可以直接向他开口,他会尽量足她。

 她从未曾向他开口要过钱,她不要他们的关系建立在金钱上,那会使他们亲密的体关系变成一种易,她痛恨那种感觉。

 她要他认为她是他的女朋友,也要他认为除了真感情,她对他是没有所求的,他们的感情没有办法用金钱来衡量。

 “没什么。”紫堂夏淡淡地送牛排人口。

 他居然在和多香子吃饭的时候想到裴心采灿烂的笑容,看到多香子吃明虾的方法也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大而化之的裴心采。

 今天是周末夜,她在做什么?

 未婚夫在和别的女人约会晚餐,她呢?是不是也在和别的男人吃饭?

 “待会儿到房里我替你好好按摩,让你放松一下。”她没有再追问,体贴地为他再斟酒。

 就是这样的知情识趣才使得紫堂夏没有对她厌烦吧?在他心中,她奥田多香于是一个懂进退、识大体,不吵不闹的理性女人,对于他的订婚,她欣然地接受了,没有半句微词。

 天知道努力隐藏原本个性的她有多痛苦!她是一个有血有、有爱有的女人,又怎能忍受自己深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订婚,即将步入礼堂呢?

 为什么她配不上紫堂夏?为什么凭她的美貌与才华无法当上紫堂家的少?她恨紫堂夏!她真的对他又爱又恨!

 Jjj

 男女情的愉声在到达高后归于平静,室内只剩微微的息声,上原本肢体的两个人也已经分开了,紫堂夏在抽烟,奥田多香子则进浴间冲澡。

 每次约会的顺序都是由她安排的,她会先订餐厅,通常以饭店里的高级餐厅为首选,吃完美好的晚餐之后就直接进入她已订好的房间,享受几个小时的愉。

 今天也不例外。

 温存之后,她依恋地靠在他的前,幻想着这副厚实的膛永远是她一个人的。

 他们从未一起去旅行过,饭店是他们见面唯一的地点,似乎他们的交往无法摊在阳光下,她必须改变这种劣势。

 “夏,我们下个月一起到?叭ヂ眯泻貌缓?”她用指甲轻轻在他膛来回画着。“我们可以悠哉地在那里住上一个礼拜,享受爱琴海的洗礼,还可以躺在沙滩上做光浴,拥抱海洋…”

 “铃…”他的手机响起,打断了她浪漫的叙述。

 “我是紫堂夏。”

 “我是裴心采!”心亮兴奋的问。“你在哪里?在家里吗?”

 他感的意识到自己的脉搏因为听到裴心采的声音加快了许多,难道他一整天都在期待听到她的声音吗?

 他从来不曾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中,他之所以与奥田多香子发展稳定的关系,只因他对嫖没兴趣。

 他不喜欢和来历不明的女人做,也不想哪天会有莫名其妙的女子着肚子来叫他负责。

 奥田多香子在各方面都独立而自主,她是一个成理性的女人,也是安全的女人,不会带给他任何麻烦,所以他才会与她持续交往下去。

 “我和朋友在外面。”他轻描淡写的回答。

 “喔!”她的语气很失望。“我刚刚看到国家地理频道,有个节目在介绍古埃及的造城方法,我想可能对你的游乐城计划有帮助,所以想叫你看看。”

 “你可以看了转述让我知道。”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,俊目逡巡着她所说的频道。角泛起一抹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微笑。

 “好吧!也只好这样了,那我不打搅你了,再见。”她准备挂电话。

 “等等…”他不由自主的想知道她今天的生活。“吃过饭了吗?”

 “当然吃过了啊,现在都十点了耶。”心亮大笑,像个管家婆似的质问“你呢?有吃饭吗?石川秘书说你经常工作到忘了吃饭,不要把自己当铁人哦,你只是一个凡人,很平凡、很平凡的人而已,知道吧?”

 这也是她经常叨念她老爸的话,因为裴恩州教授也经常废寝忘食地工作,结果把好好的胃都搞坏了。

 “我知道。”笑意不由得染上他的嘴角,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是平凡人,她是第一个。“你明天要做什么?”

 “我?”心亮想了想。“去赏樱花吧。”如果她还溜得出去的话.不过好像很难。

 上回由子帮她溜出去,结果害由子被她母亲数落了一顿,由子大概不敢再帮她了。

 “天气凉,不要吃太多冰,知道吗?”他说出了自己不敢相信的叮咛与一些些的…关怀。

 “你怎么知道我吃冰?”心亮诧异地喊。

 不可能啊,应该没人知道才对,难道她母亲还另外派有私家侦探盯着她的行踪?应该不至于要搞成这么严肃吧?

 “总之,冬天吃冰对身体不好,早点休息,晚安。”他第一次向自己的未婚道晚安,感觉很…特别。

 谤据企划部的负责人黑石小姐向他报告,她在参加讨论时非常主动朗,一点也不羞怯,还很活泼的与他们打成一片,一点未来社长夫人的架子都没有,大家都很喜欢她。

 饼去他也曾领裴心采参观过公司内部,她拘谨一如小学生,总是低垂着眉眼,不论他对她介绍些什么,她都默不出声。

 现在的裴心采和过去有如天地之别,她居然可以让挑剔,的黑石佩服,也引起了他的注意,他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。

 “夏,我刚刚说到我们下个月找时间去?奥眯小卑绿锒嘞阕有τ镪剃痰靥嵝选?br>
 她不是滋味的想着刚才他的对话,那分明是一名女子的来电,但她不会笨得问他,因为那会使她在紫堂夏的心目中骤然降分。

 他打断了她的话“我半年之内都不出时间旅行,如果你想去的话,我会叫秘书替你安排行程。”

 心头的热烈凉了一半,她勉强挤出一个“我了解”的体贴笑容。“我也知道你工作繁忙,我只是随便提提,并不是真的想去。”

 她不想承认自己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角色,纵然她心知肚明紫堂夏只是将她当成一个性伴侣看待而已,没有任何女人可以羁绊住他的心。

 可是刚刚打电话来的那个女人…他从未用过那样关怀的语气对她说话,会是裴心采吗?

 如果是裴心采的话,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展到那种地步的?

 她不可以让裴心采在紫堂夏的心中有地位,她可以忍受他的子是另一个女人,却不能忍受他爱着另一个女人。

 她轻轻扯下浴巾,出丰人的酥,试图与他再温存一次。

 “我今天累了。”他推开了娇软的体,起身走进浴室。

 独留在上的奥田多香子憎怨地瞪着浴室的门,美眸泛起丝缕爱恨情仇。

 她必须扳回劣势,在紫堂夏还愿意将时间花在她身上的时候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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