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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 月明如水,秋高气,今晚的夜似乎不错。

 展拓凡倚窗凭望浩瀚苍穹中的星河,几乎忍不住要诗大发起来。难怪古代诗人墨客总不遗余力地一再咏月夜的神秘与惟美。

 “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时。”他淡淡自嘲地撇一笑,意境是很美,只可惜少了和他天涯与共的多情佳人。

 少长吁短叹、哀哀自怜了,他有些自我唾弃地想着。凭他展拓凡的条件,还怕没有女人吗?问题就出在…唉,套句他宝贝妹妹展织羽的所说:“太‘捡吃’了,活该型的男人要孤枕难眠,哈死算了!我不会同情你的。”

 这…什么跟什么,他只不过完美主义了点,有必要拿话酸他,把他“吐糟”成这样吗?这个小妹呀,将来谁娶她谁倒霉,他一定会记得早晚三炷香替此入祈福的。

 他摇头笑了笑,既然办不到李商隐的凄美浪漫,何妨学学苏轼的豪情?

 他轻着: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,不知天上宫阙,今夕是何年。我乘风归去,惟恐琼楼玉宇,高处不胜寒。起舞清影,何似在人间…”

 多么清逸超俗啊!虽然他也办不到苏轼所渴望的“乘风归去”但持杯细细玩味此间意境又有何妨?

 虽侨居国外多年,值得庆幸的是,他对民族千百年来的文学艺术仍有着相当程度的痴,难得心境是这般前所未有的闲适悠然,偶尔放松自己去体会那惬意潇洒的滋味,应该不是一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吧?

 于是,他当下便取了车钥匙出门去。

 沁凉的夜风拂面,吹得人心旷神怡,不经意的,他将目光停在一块醒目的招牌上,在一间PUB前停下车,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,闹哄哄的,他挑了较不受干扰的一隅,点了杯MARTINI坐下来悠闲地浅酌。

 角落的倩影,不期然住了他的目光,他惊讶得忘了反应。

 谁说的?人生何处不相逢,真巧,又是她!

 澄亮的体在眼前晃动,离的泪眼幽幽戚戚,两颗水珠悄悄滴落,与那人遐思的澄黄水融为一体,她知道那是她的泪。

 抓过酒杯,芷柔冲动地一饮而尽。

 “愁肠已断无由醉,酒未到,先成泪…”似有若无的嗓音飘忽低着,谁说的呢,噢,不,她记不得了,她什么也记不得了,脑海只充斥着的一个名字:君衡…它,带给她的是深沉的悲,永远的痛!

 她理智太久了,太多太多的顾忌,得她必须下真实的情绪,以冷静自持的面貌重重包裹自己,天晓得她撑得心力瘁,多想不顾一切,放肆地宣一番!

 今晚,就今晚吧!让她任这一回,她再也不管什么理智、什么稳重得体,让她尽情发所有的痛苦,她有这个权利!在这人生中最痛彻心扉的日子中!

 她已分不清狂饮而入的是酒或是泪,喉间热辣的烧灼疼痛,她完全感受不到,心,已然麻痹。

 才看一会儿,展拓凡的眉已拧得死紧?咸欤馀艘晕诟墒裁矗慷园卓隭O没有相当的认知?还是想学小说、连续剧里头借酒浇愁的那一套?若真是如此,她应该很清楚这样有多容易发生意外…如果不是让他碰上的话。

 望着几已见底的瓶子,他沉下了脸。

 这疯狂的女人!她是想明年的今天让家人给她上坟扫墓吗?照这喝法,她真该庆幸自己没酒中毒,不能再任她胡闹下去了,否则铁定出事。

 他再电无法坐视,正起身,果然就真的发生状况!

 一名看来不怎么人的男子向前搭讪,她连眼都没抬,甩也不甩他,可是对方看来并不怎么识趣,执意地纠,最后竟…来强的?!太卑鄙了吧!

 “放手…走开,讨厌的苍蝇,去死啦!”

 男子不理会她的挣扎,使力想强行带走她。

 “不要,你放开我,救命啊,救…”

 震天价响的摇宾音乐掩去了她本就虚乏无力的叫声,尤其忘我狂的人群,自是不会去在意角落的小动静。

 展拓凡莫名地感到不悦。看吧,再任而为呀,就不信她能幸运多久!

 叹了口气,他按下涌上心头的气愤,快步走上前去。

 “放开她!”他沉沉地道,在对方错愕的同时,他已甩开钳制在她细手腕上的“狼爪。”

 一时重心不稳的芷柔晃了晃,整个人跌人他怀抱,

 他马上伸手稳住她。

 “你…”芷柔眨了眨眼,犹带水雾的星眸迷茫地望着他,那模样看来无如婴孩,令他顿时又气又怜。

 “喂,你搞什么,这女人是我先看上的。”被甩得退了三步远的男人不甘心地叫着,暗恼这半途杀出的程咬金不识“江湖规矩。”

 展拓凡尚未来得及开口,醉颜嫣然的芷柔竟出乎意料地勾住他的脖子,又哭又笑地将脸埋进他怀“君衡、君衡…你终于来了;我好想你、好想你…想得心好痛…”

 他愕了下,旋即反应迅速地拥住她,安抚地柔声轻道:“是的,我也想你,乖,别哭了。”

 然后,他微挑起眉,嘲地睨了眼一旁傻眼的男人“麻烦请再说一次,是谁看上了我的女人?”

 碰了一鼻子灰的男人见状,只得自讨没趣地悻幸离去。

 解决了麻烦,他拉回目光,凝望怀抱中的女子。“小姐,你还好吧?”

 “君衡…”她的回应,只是无意识地喃喃唤着一成不变的名字。

 展拓凡不自觉地又皱起眉头:“小姐,请告诉我你家住哪里,我好送你回去。”

 “君衡…”

 他忍住啊起的怒意,衡量了眼前的情况只好先结了账,出去再说。

 “小姐!”他捺着子再一次叫唤“你清醒一点行不行?”

 “清醒…”乍然捕捉到熟悉的字眼,她神情转为哀戚“我就是清醒太久了…不要,我不要清醒,清醒好痛苦,我不要…不要…”

 他实在很难不叹息,看来想在这种情况下问出她家的地址是不可能的了。

 那么,眼前只剩一个办法了…收留她。不然还能怎么办?他又狠不下心丢下她不管。

 “来,系好安全带。”醉酒的人是没有‘智商”可言的,什么事都做得出来,所以,他赶紧替她系上安全带,他可不想陪她英年早逝。

 忽然,他哑然失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…她正娇憨地玩着安全带,一扯一拉的,自得其乐地出纯真的笑。

 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,心想这女人的酒品还算“不错”至少她不会借酒装疯,也没什么攻击,顶多是自娱娱人罢了。

 “好了,别玩了。”他动手帮她将安全带扣好,并且再一次叮嘱她“乖乖坐好,别捣蛋,当个好孩子,可以吗?”对于一个醉得连芋头和番薯都分不清楚的女人;他自然而然地将她的心智倒扣二十岁,那口吻像极了教导三岁幼童。

 没想到芷柔竟也柔顺地点头,大眼睛直勾勾地瞅住他,像极了模范乖宝宝。

 展拓凡这才含笑安心上路。

 一路上:,她果真静得完全没有声音,很听话地抿着小嘴兰动也不动地静坐一旁,展拓凡瞥了她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笑。

 看过太多人的千百种醉态,惟独这女人娇憨得令人心怜,也勾起了他轻柔的宠溺。

 到家后,将车驶入车库,他先下了车,绕过另一头,低下身子轻声说:“来,我带你进屋去休息。”

 芷柔没有异议,温顺地下车,跌跌撞撞地走没几步,身子便无法维持平衡,狼狈地跌了一跤,她扁着嘴,很委屈地指控:“地震!”

 展拓凡回身见着跌坐地上的她,再一次有想笑的冲动,俯身轻柔地问:“有没有摔疼?’’

 她摇头,朝他伸出了纤纤柔荑…很有撒娇意味。

 他会心一笑,很温柔地握住她的手,然后扶起她。

 有了前车之鉴,他没再放她自生自灭,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纤,一路将她带进他的房内,扶她上

 “嗯,好乖。”他适时给予赞许,替她拉开被子“好好睡个觉,行吗?”

 谁知,芷柔一听竟来个戏剧化的大转变,死抓住他的手,惊惶地叫着:“不要,我不要睡觉!一旦醒来,我就见不到你了,君衡…我再也不容许你离开我,别这么残忍,君衡…”她说得声泪俱下,近乎歇斯底里。

 他再度蹙起眉心,一时苦恼得不知如何反应才好。

 很显然的,眼前的女子将他当成了另一个男人,而这男人…带给了她很深的伤痛,所以,她今晚才会以酒麻痹自己。

 他轻轻叹息,为这令人心疼的痴情女。

 见到她泪雨中我见犹怜的楚楚姿容,他怎么样也狠不下心敲碎她自我编织的短暂幻梦“别哭,我不离开就是了。”唉,连他都觉得自己此刻的行径好可笑!

 但,这并不能安慰她。

 “不,你说谎,你骗我…”她哭叫着,猛捶他膛“你好狠心,说什么一生一世永不分离,说什么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爱我、陪伴我…结果,你却这么残忍地抛下我,任我痛断肝肠…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,你知道你留给我的是怎么揪肠刺骨的哀恸吗?你怎么忍心啊?”

 展拓凡闷哼着,忍住口的疼痛?咸欤醯煤

 这该死的男人!叫…什么君衡的是吧?!别人做的事,居然要他来承担,狼心狗肺、不负责任的臭男人,就不要让他给碰到,否则,不整得他哭爹叫娘;他就不叫展拓凡!

 他哭无泪,大叹三声无奈。怀中的泪人儿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哭,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,他看得于心不忍,轻拍着她颤抖的娇躯,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。

 逐渐平静下来后、她娇柔地偎进他怀中;幽幽低诉着:“我知道这不能怪你,这凄凉的结局,我们谁都不愿意见到,有时,我甚至觉得是我害死了你,若不是为了赶来陪我过生日,你也不会…”眼底泪光闪烁,她哽咽着,难以成声“我真的没想到,我的生日竟会成了你的忌,我好恨自己…”

 展拓凡惊愕地听着,这才恍然大悟。原来她并不是被某个负心薄情的男子抛弃,而是遭遇了天人永隔的悲剧。

 她勾出衣内的坠子,紧握着贴在心口“它是你亲手为我戴上的,你知道这对我有多重大的意义吗?它囤在颈上;同时也圈住了我一世的情,三年来,我不曾取下过,正如紧锁住坚如磐石的爱;不曾卸落,我会戴着它,让它随我入土…

 “你知道吗?当医生告诉我,你在动手术时,仍紧握着这条项链不放,我听了有多心痛?!尤其听你一声声喃喃唤着我的名字,我更是恨不能当场随你而去!但,我不能,太多的责任在我肩头,时时刻刻告诫着我,再深的悲恸都不能埋没理智,我没有自私任酌权利…我也想听你的话,让自己活得快乐,但是…谈何容易呀!失去你,我已痛不生,你教我怎么快乐得起来,我

 办不到,原谅我,君衡,我真的办不到…”

 她凄凄切切地啜泣出声,展拓凡听得心不忍,不由自土地拥紧了她。“别哭,你心里的苦我明白,没有人会怪你的。”

 轻柔如春风的呢喃飘人心中,那熟悉的温存与柔情,撼动了她沉寂的灵魂,她再度泪雾蒙,然后,令人措手不及的情况发生了!

 含着幽怨的瞳眸向他,下一刻,犹带泪的红激动地印上了他的!

 刹那间,展拓凡震愕地瞪大了眼,整个人完全僵住,直到回过神来,,边真实的触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渴望与眷恋,这、这、这…怎么回事?”

 他不想做趁火打劫的事,可是…完了,为什么想推开她的手会完全使不上力,反而将她抱得更紧?

 噢,惨!他不趁人之危,但,这并不表示他就甘心当个柳下惠呀!何况,她挑逗得这么彻底。

 他挫败地低一声,化被动为主动地深吻住她,火热绵的舌几乎难分彼此,挑起的狂炙情有如烈焰,几可将他俩烧成粉末,深深融。

 不知不觉中,他们跌人柔软的铺,灼热的身躯紧紧。探索着她纤盈曼妙的娇躯,令他更为血脉贲张,难以自持,尤其她热切的回应,更是成功燃起他灼烈的火,将理智化为灰屑。

 不知何由,他向来掌控得极好的情,竟让她轻而易举地挑起,且强烈得连他也掌控不了。

 “君衡…”

 狂的情中,一声似有若无的呢喃飘飘逸出,有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,更如一记巨雷劈人脑海,他浑身重重一震;倏地清醒过采,推开她,神色慌忙地下了,迅速拉过被子掩住她衣衫不整、早已尽春光的娇躯,并转过身去连连深了好几口气,平息体内的冲动。

 难怪电视、小说常有酒后失身的剧情出现,原来酗酒狂醉真的很容易发生事情…那是指如果不是遇上他的话。

 要命!这种事要再多来几回,他推会被整死!

 不行,展拓凡,你要理智、要清醒,不可以冲动,这等卑鄙行为你不是一向都不屑为之的吗?人家根本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,趁火打劫最没品了!

 傍了自己一番心理建设,且自认自,己已够冷静,他才回过身来,没想到那个把他搞得;心神大的小女人居然好胆给他睡得安安稳稳,霎时,他突然强烈涌起一股想大哭的冲动!

 他招谁惹谁了?为了某人受情煎熬,她倒好,四平八稳睡她的,好像吃定了他见鬼的君子风范。

 连连叹了好几口气,他走回边,先在心底给了自己最严正的告诫,然后才掀开被子打算动手为她整装。不是他敢做不敢当,想湮灭证据、粉饰太平,而是怕她明早醒来会羞愤死。

 然而,再多的三令五申,再正气凛然的心理建设,一旦见着她那足以令圣人发狂兼鼻血的做人身材,所有的理智又溃不成军,体内那股方兴未艾的焚焚火,使得他全身的血又狂热地奔窜起来…噢,他真是自找苦吃。

 加快了动作替她理好衣衫,他大大地退开数步,了口气,目光不敢再与她有所接触地正撇开,眼角余光却口不经意地望见她身畔不远处半掩于被子中的金色光芒。他伸手拾起那光芒幽幽的心型坠子,审视了一会儿,拇指由坠子的右侧外缘轻轻一挑,置于其间的照片呈现出一对出色的璧人,男的俊朗拔,女的柔情似水,而,他们都同样强烈地散发出刻骨浓情与洋溢的幸福。瞎子都看得出他们有多么的相爱,没来由的,一股微酸的刺痛绞人心扉,这莫名而来的情绪,连他都觉讶异。

 他甩甩头,抛开莫名难解的思绪,看向另一面镌刻的字痕,再想想她早先的话,已能掌握出个大概。

 这条项链对她意义非凡,他能体会她视如珍宝的心情,尤其,是她深爱的男人亲手为她戴上,也亲手系住他们天上人间、生死不渝的挚情,其中的含意自是不言可喻。

 他没有多想,马上轻柔地扶起她,让她靠卧在他怀,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戴回她身上。

 他低柔地在她耳边说:“就当什么都没发生,你仍拥有你最美的梦。”这是她惟一仅有的了,他不忍心打破,因为他知道那会令她伤心绝。

 凝望了她好一会儿,他轻轻取下掩饰她柔媚气息的眼镜,再温柔地出她固定于发间的发夹,妩媚的长发马上披泻而下…

 他强迫自己由那令他魂醉情的三千发丝中回手,让她在舒适的情况下就寝,并且不忘替她盖好被子才退开,找了张椅子在墙边坐了下来,远远望着她…

 入睡后的她,卸下了层层心防与武装,娇颜纯净无得不可思议,也只有此时,她才会出乎得一难见的脆弱,只是,为何她连入了睡都化不开眉心浓浓的忧郁?

 这样的发现使他心弦微微痛,这女子太过耐人寻味,见过她三次,她给了他三种不同的风貌。第一回,她雍容沉着,浑身散发着成女子的自信与丰采,夺目耀眼得令人不敢视;第三回,她冷傲而刚烈,展现出了她烈火般的子,很率,也很潇洒;而这回一她所有的坚强、刚毅全都不复存在,他看到的是她隐于灵魂深处的娇柔与无助,原来,她也有脆弱的一面。

 这谜样的女子,勾起了他强烈探索的兴趣。

 噢,头好痛!尚未睁开眼,她已先皱起眉。目光触及四周陌生的景物,脑海短暂地一片空白,然后,昨晚一时激动之下的疯狂突然跳入了脑中…噢,天!她竟酗酒,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,她怎会这么失常,她不是一向最严格自律的吗?

 然后呢?她敲敲脑袋,然后怎么了?为何她全记不起来了?她又是怎会在这个地方?

 “别待你的小脑袋瓜了,有任何疑难杂症,问我吧!”

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芷柔好大一跳,让她差点跌下去。

 “你…”她瞪大眼,张口结舌。

 她的反应令他想笑“有必要这么意外吗?这是我

 半戏谑地说道。

 这是他家?芷柔的思路逐渐恢复惯有的条理清晰,她盯住他问“我们见过?"

 他摊摊手“你说呢?”

 他那懒洋洋、带点漫不经心的轻狂,令芷柔莫名地感到不舒服,她习惯了一丝不苟的疏离冷漠。

 “先生…”

 “我姓展。”他冒出一句。

 她点头“好的,展先生,如果你不介意,可否告诉我,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
 "行。"他也大方地配合“事情是这样的,昨晚呢,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,不晓得是太蠢还是不怕死,居然只身在PUB喝得烂醉如泥,要不是我百年难得一见的善心突然冒出头来,收留了她,这会儿她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
 "你!"对于他含沙影的嘲,芷柔感到不悦,一时却又无话可反驳。

 “你该送我回家才对。”她硬是挤出这句话,气势已

 弱了几分,说得有点理不直、气不壮。

 展拓凡也看穿了她的心虚,一抹笑谑闪过眼中“是的我很乐意,至少能挽救我宁静的后半夜,用不着被搞得头昏脑,叫苦连天,不过,这也得看某人肯不肯合作。”

 芷柔被糗得脸颊生晕,再冷傲的气势都端不上来了“我…昨晚…呃,没造成你的困扰吧?”

 他若无其事地回应“你指的是什么?有没有学电视连续剧里头演的那样,又叫又闹地疯个大半夜?”

 “啊?”那岂不是丢脸丢到西伯利亚去了?

 她的表情令他闷笑出声“放心,你没这么丢人现眼,基本上,就喝醉的人而言,你是我见过最安地的了。”那是指,如果没有后半段令他火焚身兼哭无泪的意外的话“我该恭喜你,保住了你气质雍容的完美形象。”偶尔说个善意的谎言也算是行一善吧?展拓凡暗想。

 这人从一开始就有意无意地在调侃她、戏她!芷柔微愠地道:“展先生,如果你还希望得到我的感谢,请停止你的明褒暗讽。”

 明褒暗讽?太严重了啦,他不过小小地逗她而已,反应何必这么烈?

 “感谢?我想都不敢想。小姐,你难道不知道,善有善报这句话在现今社会,简直幼稚得被拿来当成三岁小孩在听的笑话,你不至于以为我会这般低能吧?”

 这嘲讽十足的话语,彻底惹恼了芷柔,她冷着脸“是的,所以我也不需要表示什么了,是不?”

 说完,她迅速理了下自己的衣着,头也不回地打开房门。

 "喂,真的就这么走啦?虽说施恩不望报,但好歹看在我大方让出自己的,委屈着自己窝在沙发上睡得浑身酸痛的分上,道句再见也不为过吧?”

 他含笑的语调由身后传来。芷柔顿了顿,没说什么

 “也许你会认为,一个男人将醉得神志不清的女子带回家来,铁定不怀好意,但,我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,你该比谁都清楚,质疑我是没有道理的哦!"

 这便言重了,打一开始她便不曾这么想,他若当真意图不轨,昨晚他有的是机会,她根本逃不掉,而他却将让给了她,足见他的君子风范。

 迟疑了一会儿,她轻声地说:“谢谢你。”

 他挑挑眉,但没表示出他的讶异“你还是不愿留下姓名?”

 “没这必要。”

 啧,冰霜美人,她果然当之无愧。

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“如果说…我们能再次见面呢?你会说吗!"

 “也许。"她不置可否地回道,再度跨出步伐。

 她并不认为还会有接二连三的巧合,毕竟本市可不像米粒般大小,随便绕都会碰上。

 “我期待着。”他出淡淡的笑容,望着她的背影,没有犹豫地微微扬高音量,冲口说道“我希望昨晚那样的情况是最后一回,好好珍惜自己,毕竟你不会每一次都这么走运,下回,你的下场就很难说了。”

 芷柔怔了怔,因他话语中所的关怀。但,她却没有回头地加快步伐离去。

 展拓凡若有所思地倚靠门边,敛起眉陷入冥思。他有很强烈的预感,他们之间不会就这么划下旬点,这是个什么样的牵扯,他说不出个所以然,只知道他的直觉一向准确!

 芷柔才推开大门,一抹纤盈的身形已飞快地扑进她怀中,紧紧地拥抱住她,她错愕了下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。

 “湘…湘柔?”她不解地低唤,询问地抬眼望向海柔“怎么啦?”

 “大姐…”低低细细的嗓音出些许哽咽与未退的惊疑“我好担心你。”

 芷柔一震,酸楚袭上心房“湘柔…”

 “大姐,你一夜没回来,我担心死了!”海柔紧接着说,并且不安地上下打量她“大姐,你没事吧?为什么不打通电话回来,害我以为…”

 “以为我想不开?”芷柔苦笑着接口。三年前那痛断肝肠的日子她都能咬牙熬过来,又怎会在三年后的今天无法承受这个日子带给她的伤痛?

 “大姐!”惊惧的叫唤同时由两张口逸出。

 芷柔没多说什么,却已看到湘柔细致清妍的绝美娇容上犹挂泪珠,眼眶与海柔一样红通通的。“对不起,害你们担心了。”

 湘柔摇摇头,灿亮若星的灵眸紧瞅住她“大姐没事就好。”

 “你们不会一整晚没睡吧?”她来回审视着妹妹脸上的倦意。

 两人对望了眼,眼神交流中很快地达成共识,海柔轻描淡写地企图一笔带过,顾左右而言他地扯开话题“二姐急死了,打了一晚的电话,你不回个电话给她吗?”

 妹妹们全都这般深切地关怀着她,温馨的情谊令她心房涌起柔柔的暖意,她并非一无所有,至少她仍牢牢握住千金难换的浓挚亲情。

 和婉柔通过电话,一再保证她没事后,婉柔才放心地收线。

 “大姐,你一整晚到底去了哪里,为何彻夜未归?”海柔在她身旁坐了下采,关切地望住她。

 “大姐身上有酒味;”湘柔轻细地说道,小脸写忧心。

 “大姐,你喝酒?”海柔大为惊诧,喊了出声。

 “没什么,心情不好,喝了一点。”

 “大姐…”海柔的心情突然间低落了起来,什么话电说不出口。

 岳君衡的名字,自芷柔二十四岁生日那晚过后,在莫家上下便成了一个忌,大家都避免在芷柔面前提起,以免触痛她的伤口,只除了婉柔偶尔会别有所指、旁敲侧击一番,但也仅仅如此而已,谁都不敢明明白白地指出“岳君衡”三个字,然而,湘柔却在此时破了例…

 “为什么要这样?再怎么深的伤痛,三年的时间难道不足以淡化吗?君衡哥这么爱你,他是希望你快乐的,为什么你要让他失望呢?他一定不愿看到你这样…”

 “湘柔!”海柔急忙阻止,担忧地看向芷柔。

 芷柔脸色微微泛白,逃避似的别开了眼。

 再一次由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,那股震撼与悸痛仍是无法避免,压抑在心底的悲,一旦揭在阳光底下讨论,她根本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去承受。

 都是你!海柔怨怪地用眼神传达给湘柔。

 湘柔的表情好无辜,怯怯地瞧了眼神情落寞、凄楚的大姐,小可怜似的拉拉她的手,低叫着:“大姐,对不起,我并不是有意要提起君衡哥让你伤心,我只是害怕你会…会…”她说不出自己内心的惶然,从小失去父母,呵疼着她长大的是大姐,在她心中,对姐姐的情感远远胜于记忆已然模糊的父母,也许是因为太爱大姐,害怕失去她,所以,才会有这么浓烈的惊惧之情吧!

 湘柔的心情,芷柔懂得。

 她勉强挤出一抹凄柔的笑容,反握住湘柔的小手“别为我担心,湘柔。就算失去一切,大姐都会勇敢地面对,因为你们是我最深的牵挂,我舍不得、也放不下你们。”

 “大姐…”海柔与湘柔同时哽咽失声,泪眼朦胧。

 “傻妹妹。”她-手揽过她们两人,眼中也有着泪。

 也许,她该知足了吧?至少上天没太亏待她,让她有了这几个贴心的好妹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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