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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五十八章 首战告负
 朱元璋呵呵笑道:“如此人才,恐怕没那么容易招揽,倒是你女婿跟张定边有旧,不知道他能不能出点主意。”

 康茂才也颇有些得意,毕竟云霄的能耐也是有目共睹的,这一次又是立下大功,怎么说自己也长了不少脸。

 说话间,张定边的船队已经渐渐接近了朱元璋的座舰,朱元璋皱了皱眉头,沉声道:“转舵规避!”康茂才也不愿意朱元璋如此犯险,当即下令朱元璋座舰规避。谁知道,就在船身刚刚转过去的时候,船底传来“咯噔”一声闷响。

 “不好,船搁浅了!”康茂才立刻急出了一脑门汗,朱元璋就在自己的船上,若是出了什么意外,自己全家老小都不够赔的“请主公换舰,末将留下阻敌!”旁边康俊和徐秋也从两侧船舷赶了过来,劝说朱元璋弃舰。

 朱元璋脸色变幻不定,旋即长笑一声道:“区区水军何惧哉!取座椅来,我倒要看看,张定边有无这个本事杀上这条船!”

 朱元璋座舰搁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外围,张定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犹豫了一下:自己到底要不要再攻下去?从道理上将,擒杀敌军总大将而且还是未来的一国之主,这份功劳的惑实在太大,可是擒杀之后呢?

 朱元璋一死,整个应天军队就算不全面崩溃,也会全部撤回应天商议朱元璋继承人的问题,这样一来,陈友谅就等于不战而胜,甚至整个天下局势就此改写。可是这个冒牌的陈友谅如果胜了,那会带来什么后果?等这个假货的孩子生下之后,必然会找个藉口废了陈理,之后便是斩草除,那么自己辛辛苦苦隐忍许久就全部白费了,搞不好连自己都搭进去。撤?可是自己现在明明占了上风,突然撤回去,就算傻子也知道出了什么事,那个冒牌货还会放过自己么?张定边有些后悔,于是也不再喝令军士抢攻,反而盼着朱元璋的援军能迅速回援。

 康茂才一家三口站在主舰的船头,看着张定边不再抢攻,心下觉得有些奇怪,倒是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朱元璋心里隐约猜到了张定边的想法,嘴角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。于是,战况很奇怪地胶着了起来。

 前锋那边的战斗已经渐渐接近尾声,陈友谅前锋队已经被歼灭得差不多了,常遇和廖永忠已经腾出手来回援朱元璋,而前进到一半的宋贵、陈兆先看到主帅座舰吃紧,也调转船头准备回援。

 后方的陈友谅不干了。本来前锋开局失利已经让他很不,好在徐达因为大舰的拖累而被围,让他多少挽回了点面子,起码擒杀徐达也是一场大胜了。谁知应天水军居然是个难啃的乌,常遇和廖永忠两个人的救援又让煮的鸭子又飞了。好不容易看到张定边一路冲杀到朱元璋座舰前——这对陈友谅来说比围住徐达更值得惊喜——却无法再向前前进一步,而应天的援军又在向朱元璋迅速靠拢,难道煮的鸭子又要飞一次?

 不甘心的陈友谅立即下令全队上,暗自盘算就算徐达收拾完自己的前锋再整顿士卒,起码还要一个时辰的功夫,自己拼着损失过半的实力也要把朱元璋硬啃下来!于是,这个汉军水军的主力战船全部向朱元璋本阵了过去。

 看到陈友谅大船全部冲过来,朱元璋就算再沉得住气,脸色也渐渐有些发白了。

 士气这个东西很奇怪,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,有的会彻底崩溃,有的会发起无穷的斗志。崩溃者,将士离心;死战者,将士一体。没有信仰的部队,优势时或许达得很顺手,一旦劣势,崩溃、投降速度奇快;为信仰而战的士兵,就算是绝境,也会战斗到最后一人。无论是什么时代,被信仰武装起来的士兵,战斗信念是最狂热的。毫无疑问,朱元璋的部队就是这样的部队。

 这个时代,士兵们的信仰很简单,让家人好好活下去。在应天,自己的家人有地、有粮,还能免去几年的赋税,自己战死了,家人还会得到丰厚的抚恤,而这一切,都是自己身后大船上的那个人赐予的,他们不是要保卫这个人,而是要保卫这个人赐给他们的一切,将来,还要让这个人带着自己北上去找鞑子报自己的血海深仇。所以,这个人不能死!

 绝境中的应天士兵被彻底怒了,面前的敌人想要夺取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生活,让自己的家人重新陷入战火。好,看看最终死去的会是谁!

 最先看到陈友谅主力上的是宋贵和陈兆先,两人毫不犹豫地朝陈友谅冲了过去,用自己薄弱的船队阻挡陈友谅的战船,为常遇、廖永忠争取回援时间。飞蛾扑火有时候不仅仅代表了自取灭亡,更是一种玉石俱焚的勇气和舍我其谁的壮烈。

 “宋贵!陈兆先!好样的!”站在船头的常遇紧紧握住手中的厚背砍刀,两眼通红地喊道。

 “救主不效,敢言忠乎!”廖永忠大胜吼道“忠字营,杀敌!”

 “杀敌!杀敌!”应天兵卒齐声吼道。大凡战场上有人逃跑,必然就会引发其周围人怯战的念头,最终可能酿成整个部队的崩溃;反之,若是有人第一个慷慨赴死,那么战场上男人的血就会被彻底发出来,哪怕就是初阵的新兵,也有了无穷无尽的勇气。

 很快,宋贵和陈兆先就相继力竭而亡,而常遇和廖永忠也就趁着这短短的几柱香的时间与朱元璋本队汇合,隐隐对张定边形成了合围态势。常遇膂力过人,抄起铁胎弓朝张定边出了含恨一箭。

 张定边看见陈友谅主力赶了过来,心下暗暗叫糟,正盘算着如何收场,常遇这一箭恰好给了他机会。常遇张弓的时候,张定边已然发觉,不过他倒是觉得这个机会可以利用。于是对准箭头,身体微微一偏。

 “嗖!——噗!”剪枝从张定边左肩入,船头穿透张定边身上的铁甲力道依然不减,直到箭头透体而出这才停下。张定边咬牙斩断箭枝,低哼一声:“撤兵!”底下士卒发一声喊,名正言顺地撤出了战斗。

 郁闷无比的陈友谅在歼灭了宋贵、陈兆先的船队后发现自己已然失去了战机,只得怏怏而退。至此,第一天的战斗落幕,双方在这一场水战中各自有各自的优势,也各自有各自的劣势,总体来说,如果陈友谅的巨舰不参战,双方的优劣还算是能扯平的。饶是如此,双方依然打了个平手,损失都在数万之众。面对这个战果,陈友谅怎么也高兴不起来,毕竟自己的水军从来都是着别人打,怎么突然就让应天这个菜鸟水军平了呢?

 朱元璋则是喜忧参半,喜的则是,一直以来,应天水军都是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,如今正大光明地和中原最强的水军战,而且还打了个平手,怎么说也是一场胜利;忧的则是陈友谅真正的主力尚未投入战斗,而自己已经折了好几员大将,加上洪都围城的损失,应天将领折损得实在太多了,照这么耗下去,吃亏的绝对是自己。

 落前,双方都偃旗息鼓,分别派出船只打捞阵亡将士遗骸。鏖战整的双方将士,也终于可以吃上一顿饭,庆幸自己战后余生。

 徐达的伤势不重,可中腹部也让这个铁打的汉子够呛。坐在舱中的朱元璋左思右想,最终还是让徐达带着本部兵马会应天镇守。一来是养伤,二来也是防止缓过劲儿来的张士诚偷袭应天,有徐达的旗号在,张士诚还没这个胆量打应天的主意。

 双方休整一夜,次清晨又分别吹响了战斗的号角。

 一开始战的时候双方都很小心。前一战,张定边负伤,陈友谅身边除了自己的便宜弟弟,已经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将领;加上这个西贝货比朱元璋还要多疑,又刚愎自用,一下子更没有什么将领为他卖命了。而朱元璋身边常遇、廖永忠还在,朱亮祖、郭英的兵力还未动用,岸上汤和、邓愈、胡大海,还有留守后方的耿炳文、杨靖、冯胜都是百战宿将,其余经验丰富的战将更是一抓一大把,只不过朱元璋心疼人才,更想着为将来北伐保存元气,说什么也舍不得让这些将领犯险,所以也只派出了一些快船和陈友谅斗,自己则在一边寻找战机重创陈友谅主力。

 应该说,此时双方都抛去了第一天战时的狂躁与冲动,开始了稳扎稳打的策略。冷兵器时代的士气一大半都是靠一员名将支撑,朱元璋的部队更是如此。徐达一走,整个前锋仿佛没了魂魄,根本不像前一天一样打得可圈可点,反而被陈友谅的前锋步步紧,慢慢蚕食,第一战下来,居然后退了十里。

 (星期一,会员周点击,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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