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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 几后,前往京城必经之路的郊外小野店内,客人三三两两分坐四、五桌,其中,某桌两位佩着大刀的汉在大快朵颐填肚皮后,边剔牙边闲嗑牙地聊了开来--

 “喂!你听说了没?”

 “啥事?”

 “前些日子,白家庄召开比武招亲的事啊!”“哈!你是说被一个奇怪的小乞丐给捣蛋,让整个比武招亲大会最后尴尬地匆匆结束的事?”

 “可不是!听传言说那小乞丐身手不错,可偏偏好像嫌弃身为江南第一美人的白家小姐入不了他的眼,宁愿自动跳出台下认输,也不愿赢得比武。呿!真不知那臭乞丐在想些什么?要是老子我有这种机会,拚死都要打赢,好成为白家的乘龙快婿,哪有自动认输的道理!”暗叹自己没赶上这个大好机会。

 “可不是!”马上附和,随即又好笑地直摇头。“被个小乞丐嫌弃,江南第一美人和白家庄的面子岂不给人丢在地上踩?这下脸丢大了!”

 “就是!就是!听说白家小姐得知此事,气得脸都白了,而温家堡的少主为讨美人心,决心要找到小乞丐再比一场,确确实实将人击败,好让自己能名正言顺地以胜利者的姿态娶美娇娘。”

 “呵呵…名门公子对上四处的小乞丐,这下可有趣了!”

 “就是啊!江湖众人等着看好戏呢…”

 带着戏谑的闲聊声在野店内你来我往地笑谈着,两名汉说得可乐了,可听在角落某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耳里,真是哭无泪,找不到官府可击鼓申冤。

 “小叫化,你肚子疼啊?不然脸干啥皱成这样?”同桌的俊朗公子佯装没听见汉们的笑谈,一脸乐呵呵笑问。

 “我才不是肚子疼!”咬牙切齿低声怒叫,容小小真想揍人。“你、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敢装无辜!”

 “我哪有装无辜?我是关心你的身子呢!”笑的悠哉惬意,花宦飞反倒责难怪人。“既不是肚子疼,干啥脸皱成这样,存心坏我食吗?”话虽这么说,手中筷子进攻盘中好菜的动作却未曾稍停。

 直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,容小小悲愤万分,只恨为何会认识这路痴。“你还敢说!我如今的惨状都是你害的!”

 “你有啥惨状?”扬眉笑问。

 “啥惨状?”气得声调高扬,在发现引来旁人好奇注目后,又连忙低声音,隐忍恨叫道:“拜你所赐,我现在变成白家庄和温家堡的头号目标了!”

 “你脸皱成这样,就是在担心这个?”眉梢一挑,花宦飞气定神闲笑道:“白冢庄和温家堡很了不起吗?”

 “是没多了不起,只不过江南之地是白家势力范围,关外则是温家堡的天下,这两家一加起来,等于全天下都有他们的眼线,这下除非我遁隐到『千山鸟飞绝、万径人踪灭』的深山绝谷去,不然肯定走到哪都会被那个急着想娶美娇娘的温世浩给闻风追来!

 “哇--可恶、可恶!我都跳出台外,自动认输了,他们是还想怎样啦?”抱头哀嚎,悲泣自己霉星高照。

 “追来就追来,你怕啥?”着下巴贼笑,根本是想看好戏。

 “不是怕,是讨厌麻烦!”白眼纠正,怨声载道埋怨。“又不是你要被追着打一架,话当然说得轻松。还有,若不是你当时故意找碴陷害,我今天也不会陷入这种要被人追着跑的境地!说来说去,一切都是你造成的!”脏污食指气愤直指某人鼻尖。

 “哎呀!咱们是朋友,说陷害太难听了!”笑嘻嘻拍掉直指眼前的细指,花宦飞意思意思地稍现羞愧之,摸着鼻子陪笑。“只是当时觉得无聊的,所以找点乐子来玩玩。”

 “乐子?你拿人家的比武招亲当乐子玩?还有,大爷我活该要被你玩?你有没有良心啊?朋友是这么当的?”这个路痴还真敢说咧!容小小一脸气呼呼的,不过倒不否认两人是朋友了。

 事实上,往京城的这一路上,表面上,他虽是被这路痴强迫带路;实质上,两人却处得相当不错…不,说不错太客气了,正确的说法是--两人简直臭气相投、一见如故。

 老实说,他们两人的个性还像的,所以才能在短短几之间,就把彼此的脾抓了个八、九分,感情混得比亲兄弟还要好,恍如打小一起长大的哥儿们,就连那条原本怕他逃而上的冰蚕丝,也早就被收了回去。

 若说实在一点,这几,两人根本是结伴游山玩水,一路往京城玩去,早已经没了初时被迫的不甘愿了。

 被劈头一阵臭骂,花宦飞却笑得很乐,振振有词反驳“朋友当然是这么当的!你没听过一句话吗?朋友就是要拿来设计陷害的!”

 “哼哼!你终于承认你陷害我了吧!”抓到语病,马上不客气地横去一记凶残眼神。

 咧嘴嘿笑,抱反问:“陷害就陷害,不然你想怎样?”表情很皮,湛亮黑眸闪着顽黠光芒,心下则已暗暗起了警戒。

 嘿嘿!这些天,这小乞丐只要心情一个老大不就会找他开打,他已经被训练到很习惯了。

 “不怎样,只是想--揍人!”果然,容小小当真没让人失望,冷笑大喝一声,拳头毫无预警轰出。

 因早有提防,就见某路痴飞快闪身躲过,迅如雷电的身影朝野店外急而出,只留下一串猖狂大笑与气死人的调侃声--

 “哈哈哈…小叫化,我就知道你要来这招!本公子才刚吃,懒得陪你玩,先走一步啦…”

 眼见他窜逃出去,眨眼间就不见人影,容小小急得赶紧追了出去,嘴里不断吼出气结咒骂声--

 “花宦飞,你这个大路痴,往京城不是那个方向啦…”

 呜…老天爷怎会让他和个路痴朋友啊?这一路上的大半时间,都是浪费在将他从错误方向追回来上,呜…好累人…

 两个月后--是的!别怀疑,有人从杭州到京城,足足走了两个月,而这样的“丰功伟业”完完全全得感谢某大路痴的贡献。

 “我们…我们终于到京城了。”站在熙熙攘攘的京城大街上,容小小感动的几乎热泪盈眶。

 呜…历经“历尽艰辛”总算是将某路痴给带到京城来了。

 “是啊!终于到了呢!这趟路走得可真久,我几乎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耍着我玩,故意带着我绕圈圈。”感慨附和声紧跟着响起,听得出来也是颇为感动的。

 “去你的!”闻言,容小小发飙骂人“你这个路痴还有脸说?我们会走这么久,还不是你造的孽!明明方向感差劲至极,却每回都要跑在前头,累得我在后头将你苦苦追赶回来,好重新『导回正途』!”越说越气,狠狠地赏了一肘子过去。

 “呵呵呵…”着被顶得有些痛的肚子,花宦飞笑的有些糗?“小叫化,关于我这个小毛病,我们心知肚明就好,你就别大声嚷嚷出来了。”自己东西南北不分的毛病,他是完全无话可反驳的。

 小毛病?他路痴的毛病可大了!容小小冷笑,怀疑他若没旁人带路,一辈子不知能不能到得了京城?

 撇了撇嘴,懒得和他废话下去,直接转移话题。“花大公子,京城给你带到了,大爷我自由了吧?”

 闻言,花宦飞健臂亲亲热热地揽上他肩头,挤眉眼、一副哥俩好的热络样。

 “小叫化,干啥这么快想和我分道扬镳?急着上哪儿去吗?”啧,真是无情的家伙,竟然一到京城就想甩掉他,还是不是朋友啊?

 “倒没特别想去的地方,就是到处晃晃玩玩啰!”回答他的问题后,斜眼一瞪,用力拍掉揽上肩头的健臂,容小小斥骂道:“少脚的,没规矩!”

 又不是姑娘家,说什么脚?花宦飞翻了个白眼,心下暗自咕哝。不过两个月相处下来,倒也很清楚他这方面的毛病,当下也没啥在意,径自笑道:“既然没有目标,不如跟我留在京城玩玩?”

 呵呵!难得遇到脾这么合的人,实在不想这么快各分东西。再说…等办完事,还得拐他带路送自己回去呢!岂能这么快放人!

 “跟着你有啥好处?”有些心动,脸上却装得意兴阑珊。

 “保证你餐餐温,吃香喝辣少不了!”

 “这个嘛…”考虑当中。

 “还有好玩的事喔!”追加福利。

 “好玩的事?”爱凑热闹的心不动摇了。

 “对!”极力鼓吹。“保证刺又好玩!”

 “唔…看在你热诚邀约的份上,给你个面子,勉强答应吧!”受不了引,终于点头答应了。

 “真是多谢你的赏脸啊!”顺势接腔佯装出一脸的感动,然而心中的诡计得逞,嘴角早已偷偷咧到耳后去了。

 “少扯淡!”嗤笑哼声,容小小睨眼问道:“既然已抵达京城,接下来呢?你要上哪户人家讨东西去?”他之前说要帮人取回定情信物,可知拥有信物之人住在京城何处?

 闻言,花宦飞眸底闪过诡谲光芒,双手往上一扠,豪气万千地抛出新目的地--

 “小叫化,我们上『定北王府』兴风作去!”

 “耶?”

 “我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…”

 气派威严的定北王府,朱红大门斜前方不远处,一棵枝叶浓密的大树上看不出有人隐身其中,然而一道好闷的嗓音却从枝叶中飘散开来。

 “怎么?你得罪过『定北王府』的主子?”另一道好笑的反问声亦随之响起。

 “拜你所赐,我得罪过定北王妃的侄女!”恼恨怒瞪,一肘子又拐了去。“如今又拜你所赐,要到人家的眼皮子底下窜,你说这不是自投罗网,不然是啥?”可恶,早知道就不要答应陪他留在京城!不知现在后悔来不来得及?

 “呵呵呵!你想太多了!就算在杭州发生的事真传到王妃耳里,她也不见得会联想到那个捣蛋的小乞丐就是你!还有,即使知道了,那又如何?难不成还能把你关进大牢不成?”标准无忧无虑的乐天派。

 “知道了是不如何,只不过某位姓温的求亲者可能会马上闻风赶来要和我打上一场。”气呼呼低吼,觉得自己真是无故惹来一身腥。

 此言一出,一串低低朗笑马上响起。

 “花大公子,你还好意思笑?”都是这个路痴造的孽,为何是他来承担啊?愤怒的小脸充指控和怨恨。

 “哎呀!兄弟嘛!彼此陷害一下有啥关系?”挤眉眼,一点也不愧疚。

 “滚啦!少来勾肩搭臂称兄弟,以后姓温的若来找麻烦,我肯定踹你出去挡…”

 “呵呵…这事以后若真碰到再说啦…”

 “不是兄弟吗?这会儿怎不一口承担下来啊?”

 “我也没拒绝啊…”“去你的!不管怎样,你都有话说,大爷我是黑煞当头才会去踢到你…”当下,一串含自怨自艾的咒骂声飙了许久,最后是骂到口干了才不甘不愿地止了声。

 “好啦!骂也骂过了,现在该办正事了。”很有风度地听对方骂完后,清朗笑嗓才又故装无辜地轻轻响起。

 枝叶浓密的大树上,透过隙瞧了瞧朱红大门前的肃穆侍卫,再低头看看手中拳头大的石头,容小小瞇眼嘿笑起来。

 “当真要砸?”再一次确认,声音中却隐隐有着兴奋。嘿嘿!生平从没找过王孙贵族的碴,没想到第一次就挑上个身分尊贵的王爷,还真让人有种挑衅权威的快

 虽然和高官贵人作对是自找麻烦,不过谁教这路痴是他的朋友呢!他重情重义相也是应该的啦!

 “砸!”重重点头,笑得很乐。

 “花大公子,我强烈怀疑你和『定北王府』有仇!”不然干啥特地上门找人家麻烦?

 “少啰唆!快砸!”笑骂一声,要他别拖拖拉拉的。

 “好啦!急什么?”不咕哝,抛了抛手中石块,瞇眼相准目标,脏污小手奋力一掷,就见拳头大的石块迅疾朝朱红大门去,其速之快宛若流星。

 紧接着“砰”地一声巨响,吓得大门前的侍卫跳了起来,以为是刺客来袭,连忙守住大门,怒声喝道:“好大的胆子!是哪方恶徒敢来找王府麻烦…”

 侍卫话尚未吼完,一块速度更快、力道更强的石头又从大树里飞出,准确异常地砸上大门上头写着“定北王府”四个大字的匾额,当场将匾额砸破成两半“砰、砰”两声地掉落到地上。

 在大树上!侍卫们马上察觉到敌人躲藏的位置,训练有素地团团围住大树,喝声要敌人下来。

 “哎呀!花大公子,你这人真是没礼貌,怎么可以砸坏人家的匾额呢?你若不赔钱给人,这下仇可真结大了!”大树上,清脆笑嗓吐出责备之语,可声音却轻快的过头了,听不出有丝毫忏悔的成分。

 “呵呵…抱歉!纯属意外!原本目标不是那儿的,只是突然瞧那匾额不太顺眼,一时失手就忍不住砸了过去。”好听的朗笑声显得太过愉悦,让人怀疑他的失手全是借口。

 “大胆狂徒,这儿可是『定北王府』,岂容你们放肆!还不乖乖下来束手就擒!”侍卫们怒声喝道,心中惊怒异常。

 王府匾额竟在一干侍卫眼皮子下被人给砸下,这丢脸可丢大了!若王爷知晓了,还怕不治他们的罪?

 “小叫化,人家叫我们乖乖下去束手就擒,你说呢?”含笑轻问。

 “叫我们下去就下去,那不是显得我们很没骨气吗?”不太愿意。

 “别这样啦!侍卫大哥们也得领那一丁点薪饷来养家活口,我们就算不为他们,也要替他们上有八十老母、下有三岁幼儿的家人着想,还是乖乖下去束手就擒好了!”好体恤人。

 此番对话一出,树下一干侍卫们差点没气黑了脸,正要再怒声喝骂之际,清脆的嗓音又起--

 “唔…这么说也有道理啦!我们是不能为难人家。”

 话声方落,就见两抹身影默契甚好的双双自浓密枝叶中飞掠下地,笑嘻嘻站在众多侍卫跟前。

 然而当侍卫们瞧清某路痴的面貌时,登时眼珠子差点没瞪得掉下,不约而同惊愕地齐声喊了出来--

 “王爷?”

 午后,一匹赤红宝马从皇宫内苑飞驰疾奔而出,直往定北王府而去。不久,在骏马主人纯的驾驭下,赤红宝马迅如流星的速度在奔至王府时,忽地扬蹄勒马,硬生生,沉稳稳地止步在朱红大门前。

 身受皇上宠信、才刚与皇上商讨完国事回府的定北王爷--朱定峣才下马,人都尚未走进王府大门,苦候许久的侍卫们已经急急上,脸上神情古怪至极,各个言又止,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?

 “发生何事?说!”朱定峣何等人物,见众人神色奇特,便知有异,当下利眼横扫,沉声喝问。

 一被那凌厉视线扫到,侍卫们登时心惊胆战,寒全竖了起来,各个你看我、我瞧你的,最后游移的眼神全往年纪最大一个伙伴瞪去,无声推派--就是你了!你是老大,你说!

 啊!是我?无辜地指着自己,得到一致的点头,某“年长”侍卫好冤,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代表所有同僚答话--

 “王爷,是这样的。之前有人来王府找麻烦…”摸摸鼻子,有些头疼不知该怎么说才是最恰当?

 “找麻烦?”眉头微拧,朱定峣沉稳的嗓音未曾有丝毫波动。“可抓到人了?”

 “呃…只能说对方现不就在府内的地牢里。”不过却不是他们抓到的,而是对方兴高彩烈的提议要到地牢去做客。

 听出属下语意中的保留,朱定峣依然波澜下兴,又问:“可探查出对方身分?有何目的?”

 “呃…属下无能,问不出对方来历。”若是可以,他们也很想探问出来啊!可偏偏人家硬不肯说,他们也不敢动刑问,因为…因为那张脸…那张脸实在是让他们强烈怀疑某件事,不敢随意放肆来,否则若是心中的怀疑成真,届时就换他们倒大楣了。

 “问不出来?”王府净养一些废物吗?朱定峣眉梢轻挑,泛起一抹令人寒直竖的冷笑,无声告诉众侍卫们--他非常、非常不喜欢这个答案。

 闻言,侍卫们登时冷汗直冒,求救的眼神又往最“年长”的那个瞟去,让他不由得再次屈服于众人无声压力下。

 “王爷,对方要求您回来后,一定要到地牢去见他,也许…也许您去见了就会明白。”唉…若是可以,还想跟去偷听,看事情是否如兄弟们私下所猜测那般?

 “要见本王?”眸光一敛,沉稳的嗓音有丝质疑。对方究竟是何人,又有何目的?为何一干属下的反应会如此异常?

 “是!”“本王岂是说见就见?先关他个十天半个月再说!”冷笑,决定不理会一个拿乔的阶下囚,朱定峣将赤红宝马交给下人牵去马房,大步跨进王府。

 “呃…那个…王爷,属下觉得您还是去地牢见对方一面的好。”见状,可怜的“年长”侍卫只好急忙追上去,尽最大的努力暗示着。

 此言一出,朱定峣蓦然顿足,目光深沉瞅着属下越发古怪的表情与充暗示意味的言语,不疑心大增…

 有问题!否则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良侍卫不会极力暗示他得去地牢见人。

 “王爷?”轻声试探。

 “我明白了。”若有似无淡声道,朱定峣挥手让属下退去,迈步继续往偌大的王府内行去…

 哼!他倒要瞧瞧,地牢的阶下囚究竟是何方神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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