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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二十五章 罢黜荣禄
  怡良走后没多久沈葆桢便被带到了暖阁之内,比起怡良的热心出仕又小心翼翼之外,沈葆桢却显得对出仕办差不是那么的热心。

 杏贞知道沈葆桢当年丢官的原因,一来便是丢失了重镇广信府,二来也是最要紧的是得罪上司,然后朝中有人构陷,最为有趣的沈葆桢当年得罪的上司便是时任两江总督的怡良,而朝中构陷的便是肃顺一。沈葆桢还是靠着岳丈留下的名声保住了性命,查办之后的处分也只是去官,去官之后他便回了老家,一度对清廷极为失望,但后来又积极在福建组织团练、购办船只支援朝廷应战,足见其为官向上之心不息,只是文人那种恃才傲物的秉令他不像怡良那样肯放下身段。

 询问了林家和沈家家中之人境况后,杏贞话锋一转道:“听闻当年长入寇福建之时,王懿德、李廷钰都曾今请你出仕入幕,却不知为何推?”

 沈葆桢只道父母年迈是以婉辞,杏贞淡淡一笑说道:“国难当头,贼势猖獗,上至王公重臣,下至贩夫走卒,何人能够幸免?谁家不都是上有父母下有儿女的?若人人都像你这般,还有什么人为朝廷效力?”

 沈葆桢见杏贞虽然是在笑着说话,但话中分量颇重,急忙离了杌子跪拜磕头请罪,杏贞摆摆手道:“罢了,本宫也只是想告诉你,有国才有家这个道理,想必当年你跟随林公的时候。林公也教导过你这些道理的,本宫只是提点一下罢了。当年你不愿意出仕也只是因为朝中肃顺一还在,你不愿与这些人为伍是吧。”

 沈葆桢虽然是初次见慈禧太后。但对这位垂帘女主的精明强干早有耳闻,不动声之间便扳倒了肃顺一,杀了两个铁帽子王,如此重大的政变事件,她从策划到实施做得如同行云水一般潇洒写意,并没有发生兵戈之祸,才能甚是了得。今一见便领教了她词锋的犀利之处。一言便点中了自己不愿出仕的要害之处,当下期期艾艾的道:“太后见微知著,草民万分钦佩。”

 杏贞抿嘴一笑更增风致。“人道林公有个好女婿果然不假,你行事爱憎分明,快人快语便有大丈夫风范,被人说中心事能坦然承认很是难得。既然你坦然。本宫也就直说。这次召你来便是想要委任你差事,这份乃是和洋夷谈判的章程,你先看看。”

 沈葆桢接过章程看了起来,才看了一半嚯的一声站了起来,又跪下朗声说道:“太后明鉴,洋夷亡我之心不死,与洋夷重开谈判是可,但若要按这章程之上的条款答应洋夷要求便是自残身躯之举啊。”

 杏贞哦了一声道:“你且细细道来。”沈葆桢直言不讳的道:“天津靠近京畿之地。烟台、青岛等地为北面重镇,开放天津、烟台、青岛等地作为通商口岸。洋夷战船、兵勇便可顺势而入,如此重要之地朝夕有人卧榻鼾睡,岂非心腹大患?还有鸦片商贸之事,此物害人,国民食伤身,国家银源外,当年草民岳丈烟便是此物害人,如今朝廷若是答应洋夷鸦片贸易,便是饮鸩止渴啊。还有准许洋夷修铁路开矿等条款也是如此,洋夷与我风俗迥异,修路开矿势必与民争利,定会是华洋争闹不断…”

 杏贞端着青瓷茶碗耐心的听完之后,淡淡的一笑说道:“本宫想起林公当年发配新疆后,并未意志消沉,反而在边带领百姓们开荒植树,又造了林公井推广林公车,令新疆广开耕地,屯耕戍守边,便是襟广阔之人。但想当年林公烟失败,本宫还道林公在新疆也想通了此节,会与你剖析一二,没想到你还是没能明白啊。”

 沈葆桢涨红了脸跪得直的抱拳道:“恳请太后指教。”

 杏贞对沈葆桢的无礼之举也不以为意,缓缓说道:“洋夷卖鸦片到我国赚取银钱不错,但本宫听闻洋夷在倭国便不卖这鸦片,你可曾想过为何?”

 沈葆桢微微一愣,杏贞接着说道:“倭国亦像西夷各国开放了商贸,鸦片此物在倭国亦有,但倭国民间百姓甚是贫穷,是以食者甚少,若我国中亦无食着,洋夷虽有鸦片万船来此,那又有何人购买呢?”

 沈葆桢有些说不出话来,杏贞道:“烟并非只来源,而国内食之人也必须加以绝方才能够凑效,但如今国家动,正所谓镶外必先安内,长不净,如何能够绝国内此风?开矿修路之事长也做了,你在福建当有耳闻,为何长能做我们不能做?国家需要开矿制铁造炮,方能有自强之力,方才不怕西夷。再有青岛、烟台、天津等地确为重镇,但如今我大清万里海防何曾有水师能够守护?青岛、烟台等地还不是西夷想来便来,想走便走?大清没有海防一,便要受欺负一!”

 沈葆桢听得默然无语,杏贞苦笑道:“这些条款本宫何尝不知道便是不公平的?但我们现下还必须和洋夷商谈这些,长借助洋洋炮之利祸国家,我们再不奋起直追,只怕终究会被长打到京师来了啊。”

 沈葆桢还是沉默不语,杏贞道:“这份差事就是让你任此次谈判的副使,除了商谈条款之外,你还肩负另一项重任,那便是和洋夷商谈购舰造船之事,大清必须重开船政海防之事,有了海防,净了长,将来我们方能烟!”

 沈葆桢过了片刻后缓缓磕头道:“草民知道了,这份差事草民愿意办理。”

 杏贞嗯了一声道:“这章程便是朝廷的底限,谈判之时你们自可漫天要价,能谈成什么样便看你、恭王爷、何桂清还有怡良的本事了。”

 沈葆桢面色闪过一丝尴尬:“怡良大人也在?”

 杏贞微微一笑道:“本宫知道当年你和怡良大人有隙。但那又如何?你都能答应和洋夷周旋了,还怕自己人么?沈幼丹,记着在对外事之上。没有一个国人愿意甘心受辱的,怡良也不例外。”

 沈葆桢重重的点头应了,杏贞便吩咐他暂且告退等候旨意,随后沈葆桢便即告退而去。

 沈葆桢走后不久,李莲英进来禀报道:“主子,荣大人到了。”杏贞轻轻合上奏折,淡淡的说道:“他来的倒是快。让他进来,你们都出去等候。”

 李莲英嗻了一声转身招呼一众宫女太监出去,片刻后荣禄一声风尘仆仆的样子便走了进来。见屋内无人他也没有行礼,急切的走上前道:“清韵,你叫我回来做什么?”

 话音才落招来的便是杏贞凌厉的目光,荣禄微微一怔。不由得退了两步。“这里是养心殿,你最好知道自己什么身份!”杏贞的话如同一桶冰水将荣禄火热的喜悦当头浇灭了。

 荣禄怏怏的微微躬身行礼道:“参见太后。”

 杏贞冷冷的看着他森然道:“你最好记着分分尊卑,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,也可以收回来!削掉你一半的兵权你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?”

 荣禄面色很是难看起来“清韵,我…”话才出口,杏贞冷冷的瞪了他一眼,打开玉匣子将萧云贵的信拿出来狠狠的扔到他面前厉声道:“你还有什么资格用旧时称谓?萧云贵信上已经说得明白。早在几年前你就和他们见过面了,本宫当年问过你可知晓他们的下落。你便是这么欺瞒于我的么?”

 荣禄顿时脸色大变,急忙拿起那信函看了起来,才看完便急忙说道:“清韵,你听我说,我根本没见过他们,他们这是在离间我们之间的情分!”

 杏贞怒极反笑道:“你知道女人最恨什么吗?最恨的就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!至今我都把你看做是信任的人,但事到如今你还当真我的面说谎!”说罢杏贞又将一份信函扔到荣禄面前,厉声道:“你自己看看,这是伊尔觉罗。承恩的供述,你最好的兄弟已经说了当年你去见过长的重要人物!你还有什么话说?!你是不是还要另编一个谎话来圆?!”

 荣禄闻言如堕冰窟之内,他想不到杏贞手段如此厉害,竟然承恩都倒向了他,那自己在她面前还有什么秘密可言?承恩的供状他根本不敢去看,隔了半晌才低声道:“就因为当年我没有告诉你萧云贵的下落,你现在就和我翻脸?”

 杏贞气苦的指着荣禄凄然道:“你只知道你自己,你不知道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,我们女人信任一个人的前提就是那人不能欺瞒!陆思玄,我告诉你,就算当年你告诉我萧云贵的下落,我也不可能离宫去找他,你自私自利的生怕我知道了萧云贵的下落之后,便会不顾一切的要你带我出宫去,是吗?哈哈…”

 说到这里杏贞笑了起来,笑中却是喊着泪水,滴滴珠珠的滚落下来,这一刻她的情感完全释放了出来“你当时只是个小小的官,就算能带我出去我也不会让你冒险,而且我根本没有面目去见萧云贵,陆思玄啊陆思玄,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啊。”

 荣禄闻言很是懊悔,一脸歉意忍不住上前抱住她,柔声道:“是我不对,是我不好,是我错了,清韵你原谅我,我今后不会再瞒着你什么了…”

 荣禄说了很多自责的话,但杏贞一句也没听进去,也仍由他抱着,直到荣禄说完之后,她才冷冷的说道:“放开我!”这句话冷得如同大寒严冰一般,荣禄不敢违拗,缓缓放开了她。

 杏贞转身走回御案之后,淡淡的对门外喊道:“小李子!”李莲英急忙走了进来,一众太监宫女也回到了屋内。

 “你不必回淮上了,那边的军务本宫已经下旨让承恩、李鸿章暂代,袁甲三总揽淮上军务,你先回家等着消息吧!”杏贞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痛冰冷了荣禄的内心,他本来还想说什么,但周身都是宫女太监,他根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,最后只得长长一揖后道:“奴才遵旨!”他几乎是咬着牙齿说的,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去了…(未完待续。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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